谨以此书献给为生活而奔波的人们
陈主任的暗示，孟飞的榜样作用，这些一下刺激地周侗坐不住了。他可能向他从事领导工作多年的老爸请教了，手里拿着一页类似发言提纲的东西，召集站上人开会。“经过仔细领会上级领导的会议精神，我归纳了以下几点需解决的当务之急：一、招人。二、怎么招人。三、时限问题。领导也有指示，他要整顿，我希望咱们努力地开展工作，不要被列为整顿对象，据我……可能要实行末位淘汰制，我希望咱们的工作不要落后……”我听着，才感觉到周侗这个一把手第一次进入了领导角色。虽然讲的不像是出自他那个保安大脑，但终于看清自己干什么，并且还面临着怎样的处境，这可能就是锻炼的结果吧。周侗讲完了，他转向马洁，说道：“马站长，这个站是属于咱俩的，你总不能去忙着挣……订报，也得想办法招人，下周领导就要考核。”马洁看了半天周侗，问道：“招一个人给我发多少钱？”周侗气得一拍桌子，吼道：“发钱？谁给我发？你……让我怎么说。”周侗忍住了火气。马洁面无表情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，准备走人。周侗一看，挡在门口，不让马洁出门。马洁拉门，而周侗靠在门上就是不让开。僵持了半天，马洁笑着嚷道：“快让开，约好的订户，时间都过了。”周侗掏出自己的自行车钥匙，说道：“骑车去。”马洁一把抓过来就出了门。周侗松了一口气，问我：“你说，咋办？时间已过了一天。”我反问道：“你爸怎么教你的？”“他让我依葫芦画瓢。我有个同学当记者，我托他去问孟飞，孟飞说，报社怎么要求他怎么做。”周侗无奈地坐在了桌旁。“那个城关站你有没有认识的，可打问一下。我想，一个，孟飞招人有水分，再则肯定没收到押金，他又不是解放区。”我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周侗。“那就这样弄。日他妈的这个杂怂孟飞，害得老子好苦……”
天气越来越暖和，街上行人走得慢了，店铺也开大了门，爆出嫩芽的树下坐着晒太阳的老人，人们开始在户外玩牌、下棋。报社送来了春夏工作服——一件绝对显眼却一点也不靓丽的黄马褂，再就是当天的、过期的样报。也许是黄马褂的另类吧，竟然一下提起了市民的关注度。有人见了黄马褂就要报，当然贴出的招聘广告也显得有了点吸引力。每来一个应聘的，周侗尽量不提押金的事，含糊其辞的解释工资问题，然后就发黄马褂，指定片区让送样报。很快招人的人头数解决了，周侗也兴奋了起来，时不时告知新来的人员，他当过保安，擒拿格斗练得还凑合，打四五个人不成问题。我在这片聒噪里紧紧地看守着自己手里的三联征订单，因为缺一本或被某位发行员拿走一本，就得承担500元赔偿金。我发现，自己越来越谨小慎微，越来越没有善心。招来的10个人，无人手持票据，但他们也基本上不开和，一个月的一天又一天就这样过着。
马洁交了一份订了两份全年的订户，上面写了一个订户名：悦兴大酒店，地址电话全无。刘亚萍送报回来了，交了一份季度报，明天就要起送，向我要求加报份。我赶快把马洁的订单给刘亚萍，刘亚萍看了一会，说道：“你们不是一再强调要写地址和电话。我不知道。”周侗来了兴趣，嚷道：“老婆，拿来我看。”我不悦地瞅了一眼这个已成爸爸的壮男。周侗看了一下，说道：“你说，她马洁是怎样订报的，我可是听说，赖着不走，好多人说是实在磨不过你们那个主任，知道吗，她自称主任。”“你看，那不就是悦兴大酒店。”我和周侗顺着刘亚萍手指的方向，透过窗子，对面就是悦兴大酒店。三个人一下没心思说话了。好久，周侗看着我说：“二十多块提成，还是咱们任务的三分之二。你没跑过吗？”我也在心里暗暗后悔不已，要是自己订上，最起码任务就完成了，下个月的生活就基本有靠头了。刘亚萍眼里噙着泪花，“我送过样报，有半个月，人家说老板不来，没人做主，再送他们也不好意思看。”周侗一看刘亚萍为两份报纸流了眼泪，嚷道：“你的任务我帮你完，谁让我喜欢你这个妹子呢。以后给马洁说清楚，不能和本站发行员抢，发行员没工资，人走完了，我给谁当站长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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