谨以此书献给为生活而奔波的人们
快20号了，工资还不见音讯。小张在没人的时候悄声问我：“报社是不是快倒闭了？听说报纸订了不少，广告不上量，光印报费，在大报印刷厂欠了快近一千万了。”“谁说的？”我问。“反正有人……就是小耿，她在我姐住的家属院住。”我点点头，消息来源可靠。我又摇摇头，“我也听了一点风声，说是报社要联营，正在找投资商，肯定倒闭不了。你看，报纸都发行到这儿了，大家确实也需要一份报纸，需要一份自己读着没有障碍、不隔行的报纸。”小张看看我，再不说话了。突然，电话响了，小张接了起来，脸色难看地递给了我。我一听到那种喘气声，我就知道是谁了，我“喂”了几声，对方不吭声，我只好说道：“贾站长，你好。”对方终于开口了，“林站长，恭喜你上个月工作迎来一个开门红，听说是全报社征订量第一啊。”我刚想说“这也有你的功劳”时，突然，我不由得掴了自己一个嘴巴。“哎呀，林站长，不出一个月，你就把小张搞定了。唉，我还是不行，两个月我没搞定。”我气极了，“我自己打自己。”“是不是吃苍蝇了，这地方这时候没苍蝇啊。”“这儿没有，你那儿有。”我的情绪稳定了下来。“嘿嘿……嘿嘿，是这么一件事，我通知你一下，我的记者站打算在12月1日挂牌，我请了很多省上大领导，当然，咱们报社的记者站我也请了，还有很多大企业，这边的水泥厂的王厂长我也请了，王厂长答应，红包一万，记者站2000，你是我唯一请的发行站，念在我曾在这儿工作过，你我又是老相识，当天一定要来，红包可不能薄。”我不由得笑了起来，这是他妈的那门喜事，还有这样刮地皮的，“300怎么样？”“这个……不行，我订的最低标准是2000，住高档宾馆，三餐要管，唱歌，还有活动，还安排出外旅游……”我不等贾继光说完，说道：“这样的话，我考虑一下。五金招待所要他的80块钱。”“这个问题不关我的事，这是黄总来的住宿费，你们站上的事情你们看着处理。”贾继光生气了。“这个事你不管，那就谁住谁掏钱，我给五金招待所的人说，你贾继光说了，这钱黄总给。”“这……这怎么是我说的？这样，我还过来到水泥厂看一下广告的进展，让她等着，我过来就结账。”我笑了起来，终于替当地的企业向这个贾记者讨回了一笔钱。“哎，老林，杯子给我几个，我给水泥厂的管事领导送一下，这样有利于开展工作。”“一个杯子一份报款。”双方都不吭声了，我一看成安多站在旁边，把电话递给了他。在成安多“贾记者”“贾站长”“有魄力”“有本事”的恭维下，谈话无休无止地进行了下去。我搓搓发烫的脸，发觉小张早已经走了。
也许这个地方的发行员憨厚，也许大家对报社总存在着一份敬畏之心，也许这个县区本就没传染来报社相互拆台的恶意竞争，也许她们本就有家，没有断炊的后顾之忧，也许她们需要一份天天有地方上班的工作，也许她们还对我没有失望，因为她们根本从言语上不冲撞我，眼神我无法捕捉到，总是一闪而逝。工资延误，让我快崩溃了，我不知对她们这几位为人母的女性说什么。当然，还有那个小郭，我想，只要报份还天天发送，铝厂的人是不会让她饿着的，毕竟下班之后，有一份报读已逐渐成为他们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项活动。
25日中午，小张终于拿来了工资。我看了一下工资表，小高竟然过了2000，小蔡和小魏过千，成安多和小郭也过千，工资表的末位是我和小张，我800挂零，小张只有450元。小张给我和成安多发了工资，又给自己发工资。成安多一看我，便抓起电话。他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小高，我一听是说发工资，我把听筒从成安多手里要过来递给了小张。小张通知完所有的人，便将工资分好，专等站上的发行员领取。“工资是怎么算的？”我问。“好像……好像……”小张可能心里难以平衡，因为每个员工的工资都比她高，而那个小高竟然达到她的五倍。我无法去解开她这个心结，我曾给刘亚萍发过7000多，我心里何尝不是如此。我用计算器算着，经过验证，我明白了这次的算法，“是不是底薪跟着任务走？任务完成几倍，底薪就长几倍？”我问。“是。完成任务，底薪再不涨。”小张说。“那怎么成？这样，我就不订了。”成安多说。“你能不能等人把话说完！完成任务，超额部分按40%提成。”小张大声说着。我一看成安多，成安多知趣地坐到了一边。我笑了起来，我知道，我的站长到此就要清闲了，如此工资算法，然后如此去兑现，我就是行走在不断提速的火车道上，保证它安全即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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