谨以此书献给自谋职业的大学生
8月25日，王林见杨经理还没上班，他便骑着自行车去找杨经理。进了杨经理的家，杨经理正在看着别人过磅秤。杨进禄在堂屋里看见王林来了，便大声喊着：“大学生，进来！进来！你看苹果怎么样？符合徐经理的要求吗？”说着就拿了一个用铁丝做成的圆环，“这是八公分的，你量，看全部符合标准吗？”王林从苹果堆上摸起一个苹果，苹果从圆环里过不去。杨进禄笑了，“大学生，今年的苹果质量绝对一流，又大又红，还不酸。”王林闻着一屋子的苹果醇香，简直有些馋涎欲滴了。杨进禄摸了一个最大最红的苹果，说道：“你吃，我们的苹果一点问题都没有。”王林吃着苹果便去看杨经理，杨经理笑眯眯地看着一秤一秤地过磅。一会儿，杨经理抬眼问道：“办公室再没去人吧？”王林说道：“没有。哪有人，你不去，就再没人来。”杨经理没吭声。王林看着过磅秤的人，时间一长，他发现那个从没见过的人在唱斤数时，好像不对劲，那么大的一笼子苹果，怎么才那么一点斤数，王林觉得奇怪了。卖苹果的农民父子觉得也不对劲，可他们又认不得磅秤，干着急没办法。快过完了，杨经理背着手出了门，王林跟了出来。王林说道：“过磅的人不认的秤，把公斤当市斤。”杨经理面不改色心不跳，问道：“谁占便宜？”王林一时噎住了。“我雇的人能有傻子？做生意就这样，你还得学着点。你看，小王，你来时间也长了，干得工作也就那么点。我们是从总公司分出来的，说白了，就是自己养活自己。现在，你也看着了，该行动了，去收苹果，一斤给你两分钱，这就相当工资。前面的赔了，责任也就不让你担了。咱们出来，都没人给我发工资，一个月150元，我这么大的家，怎么办？做生意。你看见了，你看懂了，说明你就是知识分子。生在农村，就这样挣农民的钱，不要看不起做生意。你听见了，他们叫我贩子，我就这样挣钱，苹果往大堆上一倒，谁能说清。你还是行动，就这么行动，行动才能发家。去吧。”
王林骑着自行车，一边走一边不住地敲着自己的头。他不忍心那个磅秤用市斤去给农民称苹果，更不忍心去一刀一刀削农民一年的希望！他真想回头去质问杨经理，可他一想着母亲的脸色，秦玉艳的眼睛，他觉得自己怎么离现实这么远，远得无法生活在这里。他低头骑着自行车出了村口，忽然听得有人喊他，他一抬头，他高中的同学陈钦正骑在车梁上。王林问道：“你家在这儿？”陈钦笑了一下，问道：“你知道这儿收富士的是哪家吗？”王林没应声，问道：“电大快毕业了吧？”“还有一年。”“那你怎么不在学校？”“回家有点事。正好家里苹果下树，帮忙卖了。”王林知道他是从和安市回家要生活费来了。王林一想，说道：“你等着。我去问一下。”
王林从杨经理家拿了装苹果的纸箱，和陈钦一同去了他的家。陈钦的父母正在果园摘苹果，一看王林来了，说道：“你看，我们的苹果怎么样？一个虫眼都没有。”陈钦笑着说：“这是我的同学，正好他们公司收，我就叫来了。”陈钦的父亲忙取了一个不太大的苹果，说道：“你尝尝。”
下午四点多，陈钦拉着架子车，王林一手推着自行车，一手给陈钦推着，两人走得很慢。快走到杨经理的家时，他们被一个人拦下了，那人问道：“这苹果多钱卖？”陈钦说道：“卖了。”那人说道：“姓杨的给你什么价我就给你什么价，秤上不亏你，现钱。”陈钦停了下来，对王林说：“老实给你说，我回家取生活费，你看怎么办？”王林说：“我也说不来，你卖哪儿都成，只要不吃亏。”那人见两人在商量，说道：“我再给你加五分，卖还是不卖？”王林和陈钦把装苹果的架子车推进了那人的院子。
王林捎着空苹果箱到了杨经理的家，杨经理一见，问道：“收的苹果哪儿去了？”“卖了。”“多钱？”“比咱们高五分。”“长头谁拿了？”“那是我的同学，人家的苹果，钱当然是人家的。”杨经理听到这儿，眼睛眯了起来，好一会才说：“还是年轻！这就是做生意，能长钱就卖，你却把长头给了回去！我们做生意挣得就是分分厘厘的钱。唉——年轻人，生意场上无父子，记住我这句话。好好待在办公室，这两天徐经理要下来。”说完，杨经理头也不回地进了屋。王林捂着肚子扭头出了门。
这时，王林的肚子疼得有些受不了，他觉得肚子里仿佛被什么拧着。他在门口蹲了一会，又找了一个地方方便了一下，肚子疼得慢了，他也感觉到嘴里仿佛有一股农药味。他一想那一架子车苹果，他觉得陈钦的父母太可恶了，这样的苹果也敢卖？王林蹲了一会，进去推自行车。给杨经理打招呼时，杨经理见王林脸色很不好，便笑着说：“大学生，不要生气。我们农民就这样，都做的一锤子买卖，以后你就懂了，没必要生气。等徐经理拿来货款，咱们发一次工资，你这个大学生跟着我总不能吃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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