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去夏至,雷雨显示了他的慷慨,身在异乡,总觉得雷雨随便就从那个方向来,炸雷,狂风,骤雨,塘里便收了水。那塘仿佛永远不会满,不管多大多久的雨,雨水就只能漫了塘底,满塘的绿树,这雨水就像是用来浇树的。一旦有了水,塘里便到处蛙鸣,蛙鸣在茂密高树中格外的响,蛙们像是得了什么召唤,同声鼓噪。时间久了,这蛙声使我的内心总产生一种恐惧,蛙声像是一个个富营养富激素催生的婴儿的降生啼哭,这啼哭充满着能量和爆发力,它漫延开的能量场直将恐怖深入我的内心。我讨厌这塘,无处可逃,只能关上门。
在聒噪闷热的夏天里,我在冷热随时都让我体悟的彩钢房里,自是苦不堪言。当太阳西落,带走了它的光却不带走热的时候,我便站在门外平台上透透气。也许是偶然吧,一抬头,一只如大核桃的蜘蛛正悬在我的上方,它依借平台的棚沿和电杆的拉线结了一张疏疏落落的丑陋的网,享用完它的猎物便躲在了电杆拉线上如碗套碗的瓷质器具沟回中。我猛然一退,磕在门槛上差点跌倒。它什么时候来的,我原来一直以它为伴。我想再看一眼这个不速之客,可恐惧让我关上了门。从此在闷热中我匆匆来去,进门就关上门,有时半夜我也会偷眼去看那个门,总担心它来到我的床前。
夏秋,雷雨是那样的多。身处一个闷室中,稍远有那夸张暴烈的蛙鸣,门外又有巨蛛,我的生命几乎让恐惧给淹没了。当狂风骤起,风暴声压去了一切的俗世噪声,只有那种宇宙初创时期的声音,这世界仿佛安静了,安静的只剩一种响声,一种让我忘记现世恐惧的几乎漂起来的行进混沌状态中。
整个湿热的夏秋,这蜘蛛就这样不知我恐惧的待在我的门前。我不知它曾是否造访过我,但它连同蛙鸣折磨着我,让我身心俱疲。一个雨夜,它走了,因为我发现那瓷碗里它真的不见,就是不见了。好大的风,对面长在水泥漫过的排洪渠的榆树倒了,杨树似乎也少了往日的精神抖擞。它可能贪吃吧,否则不会走的。
顷刻的心情放松又让蚊子和一种我老家叫做臭板板的飞虫给搅黄了。蚊子叮,臭板板到处都是,敢开门了,它横冲直撞,飞到眼上的也有,不能打,一打它便散发出一种让人讨厌的气味,多半天不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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